记忆中的重师故事——③|新生
编者按:
风,轻抚过沙坪坝天陈路12号;阳光,静静穿透郁郁葱葱的校园。斑驳的光影打在老人们的银发上,也把温暖的记忆洒在了所有重师人的心上……
“立教无类,以文化人”“自强不息,躬行师道”——这是重师的历史,更是重师人的初心。
往事,并不如烟!当皱纹爬上额头,当岁月染白双鬓,就让故事丰盈历史、沉淀人生。今天,我们走访老一辈的重师人,推出《记忆中的重师故事》,用他们的讲述,勾勒重师成长的画卷;用她们的记忆,见证时代发展的波澜。
回忆人:
王容金,重庆师范学院历史系书记,中文系1977级辅导员。
回忆年代:
1978年--1982年
宿舍里,略显昏暗的灯光下,有的女学生在奋笔疾书、埋头苦读;有的女学生却轻轻晃动摇篮,哼起了催眠曲——
摇篮里,襁褓中的婴孩正啃着手指,咿咿呀呀地喃喃自语,用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,好奇地看着妈妈,看着这神奇的世界!
“这不是艺术化的电影,而是真正发生在那个‘特殊年代’下的大学生活场景!”王容金口中的“特殊年代”,是高考恢复后首批学子重返高校的日子。“重师1977级首届本科生的身上,都打下了年代记忆的专属烙印。”
特殊年代的齐聚:
年龄悬殊 口音不一 经历迥然性格各异
1977年9月,教育部在北京召开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:决定恢复中断10年的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,以统一考试、择优录取的方式选拔人才上大学;录取学生时,须优先保证重点院校、医学院校、师范院校和农业院校;学生毕业后,由国家统一分配工作——恢复高考,因此成为新中国教育史上具有转折意义的里程碑事件!
王容金回忆,当年全国高考是在冬季进行。经过严格筛选,学生们于1978年入校。同年,重庆师范学院获准招录学士学位本科生。
王容金至今保留着重师中文系1977级本科学生花名册:149人!在查阅招生简历时,她就知道这届学生“很特殊”,包括了工人农民、回乡知青、复员军人、应届高中生等形形色色的人员。
“学校领导要求我做好心理准备!但当他们走进学校、坐进教室后,我还是傻眼了:年龄悬殊,口音不一,经历迥然,性格各异!”王容金一度“头痛”:有学生比她还年长,有学生还是转业干部——这样的本科班,自己带得服、震得住不?
特殊年代的艰辛:
态度最自觉 学习最刻苦 环境最艰苦意志最坚定
但不到一周,王容金的疑虑自动消除:“所有学生,都太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读大学机会了!无一不态度端正,无一不尊重我,无一不充满求知渴望。他们说,自己读大学,就只有一个身份——学生!”
77级本科学生,因此被王容金视为自己带过的“四最学生”:态度最自觉、学习最刻苦、环境最艰苦、意志最坚定!
“在我的印象中,那四年,没有人找我批过一次假条!”王容金介绍,因是高考恢复后首届学生,高龄生不少,大家各自情况特殊,因此设有走读和住读之分:
清晨,天没亮,走读生们就要从重庆各区出发,赶来学校上课;中午,他们没有宿舍,就把课桌拼接起来,组成临时的“午休床”;放学,又匆匆忙忙背起书包往家赶。“那时,社会交通车极少,一旦错过班车,只能跑步回家或来校!”王容金说,即便如此,班级走读生早课迟到的次数屈指可数!
“住读生的学习,更是废寝忘食!”王容金回忆,晚上查寝时,宿舍总是无法全勤,因为总有学生偷偷在道路街灯、厕所路灯下加班加点看书;而第二天天未亮,教室的灯就亮了,住读生们全部早早集中在了教室自习……
特殊年代的记忆:
师生关系变同学 “妈妈学生”意志坚
虽然大家读书格外拼命,但年龄和生活阅历差异实在太大。
“77级有两个学生,来重师前,他俩一个是重庆八中老师,一个是重庆八中学生,都参加了1977年高考,结果双双考进我们重师中文系本科。进校后,两人从中学师生关系,变成了大学同学关系!”王容金笑着说,进校之初,大家吃“大锅饭”同步教学;后来发现,还是要尊重个人实际,做出差异化对待,才更利于学生成长和发展。
于是,为更好因材施教,中文系对77级学生进行“分班教学”:青年学生和应届高中毕业生,组成小班;有过工作经验的农民工人、单位干部、转业军人等大龄学生,组成大班。
“分班后,我对大班学生关心更多。毕竟,他们情况更特殊!”王容金说,大班有女生已为人母,其4岁孩子无人照料,便被她随时带在身边。“上课时,她坐在前排听课,孩子就在教室后排坐着等待;放学后,她又带孩子一起走路回家。”
“还有的女学生,入学前刚生下小孩。开学后不得不母乳喂奶,怎么办?还是必须带在身边,上课时放进摇篮、交给其他老师照料;下课后再接回寝室照顾。”王容金感慨,或许在现在学生看来,当年的大学生活不可思议,但在当年那个特殊年代,却是最真实的求学故事、最真实的人本关怀。
“这群妈妈学生,是带着孩子在宿舍过生活,在课堂谋生活!”王容金说,学校老师特别理解这些“妈妈学生”的生活不易,更钦佩她们求知若渴的心。“她们说过一句话,让我泪目:我们要把错过的时间,补回来!”
特殊年代的情谊:
是师生,是朋友,更是亲人
“和77级学生相处,若只以‘师生关系’相称,太不足以回应回应我们之间的感情!”时至今日,王容金仍然感慨,他们“是师生,是朋友,更是亲人”。
77级中不少学生和王容金同龄,甚至比她还年长。因此,除了课堂上,要保持“教师风度”外,课余生活时间,王容金一直把那届学生当兄弟姐妹。“大班不少学生已有家庭,有时学生配偶来校探亲,我会让出自己的宿舍,给他们学生夫妻单独住宿。”
王容金的真情相待,感染着班里的每位学生,并收获姐妹情深。
“带班期间,我怀了身孕,爱人不在身边;幸得那几位比我年长、富有生育经验的‘妈妈学生’,当起我的老师和保姆;不仅教我生理知识,还每天定时帮我送饭、打水,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!”王容金感叹,这种人生经历和际遇,值得一辈子去回忆。
“后来77级学生搞同学会,邀我一起参加。我们聊起当年故事,仿佛历历在目,简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。”王容金表示,她在1979年获评“重庆市新长征突击手”称号,不是她个人的成绩,而是属于重师中文77级全体师生的荣誉。